他是全球首位提倡微納操作機器人的科學家,5年前他來到中國。作為一位日本籍教授,這不是福田敏男首次踏上這片土地。但這回他決定,要在中國栽下“兩棵樹”——一是機器人技術(shù)、二是學生。
作為機器人領(lǐng)域頂級學者,他常把中國機器人產(chǎn)業(yè)比作一棵樹,基礎(chǔ)科學研究是它的根,技術(shù)創(chuàng)新是它的主干。“中國以往大多引進國外技術(shù),現(xiàn)在需要做屬于自己的機器人,基礎(chǔ)科學研究和技術(shù)創(chuàng)新尤為重要。根不扎實,樹也長不高,只拿國外的技術(shù),樹干不粗壯,樹也不能枝繁葉茂。”他說。
作為“外專千人計劃”專家,5年前入職北京理工大學后,他實現(xiàn)了兩個“首個”——一是創(chuàng)建了世界首個跨尺度協(xié)同生物組裝機器人系統(tǒng),實現(xiàn)了200微米人工微血管的自動化加工;二是創(chuàng)建了世界首個納米操作機器人系統(tǒng),實現(xiàn)了單細胞原位特性表征。
這些成績背后,是他驚人的付出。福田敏男一天只睡2到3小時,有時累了就稍微瞇會,學生管這叫“碎片化休息”。“他不需要睡太多,甚至也很少吃飯。有時會在凌晨3、4點收到他的郵件,很多時候他為了照顧我們,調(diào)整自己的工作休息時間。”福田敏男的團隊骨干、北京理工大學副教授石青說。
這份驚人的投入源自他對科研的興趣。“老師對科研絕對是‘真愛’??梢哉f,對不了解事物他都有研究的沖動。”在學生劉曉明看來,這位六旬教授依舊保持著對外界的敏感。
一次在食堂吃飯,他舉起了餐盤中一片藕,問起身邊的學生:“它為什么有9個孔而不是12個呢?”
“同樣的事,在他的眼中,總會有另一副模樣。”一位福田敏男的學生對科技日報記者說,他不拘泥于以往認知,一切似乎都可以是“新的”。
從福田敏男眼中,隱約能看到少年的神情,一種沒有經(jīng)過歲月洗禮的純粹。在他給記者展示的PPT中,第1頁上放著日本動漫“鐵臂阿童木”,他說“這是我的起點”。
入行近40年,他研究過的機器人不計其數(shù),但首個闖入生命的,是這個雙腿噴火的日本“少年”。那時,還是中學生的福田敏男常琢磨:“它是怎么飛起來的?”
33年前,也是這份好奇,讓原本研究傳統(tǒng)機器人的福田敏男走進了微納世界。1984年的一天午后,他在一條小河上劃著船,看到水中有些“能動的東西”,便用一個空塑料瓶將河中的水帶回去觀察。在顯微鏡下,他發(fā)現(xiàn)小水滴里竟有那么多微生物。
“肉眼看不見的世界竟是如此神奇!”從此,他將重心放到“看不見”的機器人上,成了世界首個提倡微納操作機器人的學者。“微納機器人的大小跟塵埃差不多,是群‘隱形戰(zhàn)士’。”他說。
2010年他摘得工程技術(shù)領(lǐng)域的“諾貝爾獎”——IEEE總部頒發(fā)的最高獎“終身成就獎”。而他尤為珍視的則是另一個獎項——2014年由中國政府頒發(fā)的“友誼獎”,領(lǐng)獎地人民大會堂恰是21年前他首次來華時踏足的地方。
1995年,應時任國家科委主任宋健邀請,福田敏男首次來華。此后,他多次來到中國,擔任了多所高校的客座教授,開始栽種他的“第二棵樹”。
“在福田老師身邊,精神是時刻緊張的。”劉曉明的這種緊張感,在和老師參加國際學術(shù)會議時最明顯。
在團隊內(nèi)部研究例會上,福田敏男會時不時問學生:你都知道這些的,對吧?“總能感覺到老師時不時飄來的余光,如果他感覺到你不明白,他會反復講直到你懂為止。”一位學生對記者說,有這樣的監(jiān)督,自己一刻都不敢松懈。
有時,福田敏男會要求學生在會上做成果展示,上臺前PPT必須練夠100遍。會間休息,遇到業(yè)內(nèi)大咖,福田敏男會推著“羞澀”的中國學生,上前與同行打招呼。
“你好,這是我的學生。來你們合個影,交換下名片吧。”福田敏男邊說邊拿起手機,記錄著每個學生走上世界舞臺的腳步。
“這是你們展示的機會,要多和業(yè)內(nèi)交流,要敢和斯坦福、哈佛的學生比拼。”福田敏男希望學生能站得更高、看得更遠,希望他們中間能走出下個諾貝爾獲獎?wù)摺?/p>
在他看來,學生就像棵樹,給足夠的水和陽光,就能茁壯成長。迄今為止,他已培養(yǎng)了30多名中國博士生,其中包括“千人計劃”專家郭書祥教授在內(nèi)的大部分學生成為中國機器人的中堅力量。
兩棵樹還未長成,“退休”是福田敏男從未想過的事,他的精彩仍將繼續(xù)。
原標題:微納機器人之父福田敏男: 我要在中國栽下“兩棵樹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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